TAG │ 米歇爾

當鷹谷與獅牙堡驟然吹響征戰的號角,兩城接壤相連的平野闊地便自原先無有管制的來往暢行,一舉劃割切分為敵鄰之勢,兩軍以接近克魯森嶺的界石為線,各自於己方後數十哩處建紮營陣,於鷹谷而言是為防堵帝軍藉機兩側夾攻,於獅牙堡來說則用於防範同盟騎士一舉壓境,只因獅牙堡後背鄰海,銜接克魯森嶺的地勢又屬上升丘陵,若鷹谷騎兵真斬絕後路地傾巢而出,獅牙堡將退無可退,且受制於舊堡未能撤離的大批孤兒,難以動員全體軍眾與同盟軍抗衡。

曾有部分將士推測,此為獅牙堡投來和談意願的原由,但在那一紙文書遭鷹谷領主撕毀之際,真相便已成為兩軍對壘罅隙交錯的劍尖槍鋒,毫無原由、無須道理,只因彼此身後的旌旗相異。

雖對壘征戰之勢如上弦利箭,但實質衝突仍多發於緊鄰克魯森嶺的三城接壤,僅鷹谷與獅牙堡相鄰的邊界則屬防守區段,兩方軍眾尚未面臨實際交鋒,彼此巡防若遠遠相望,多數會策馬退步直至無法看見彼此身影,是為一自我掩護,更表徵底層小兵無意枝節橫生。

在無殺伐震天的嘶吼,缺乏彼軍血濺屍身,僅不過雙方匆匆掠眼的非戰之地,沒有誰想成為屠夫。

「--呦,還記得我嗎?」

理論而言,應當如此。

「我記得你廢掉的眼睛。」

暇逸傲骨的輕慢與粗糙啞噪的鄙夷,一同混生為兩軍巡防邊陲炸響的異音,龍晶長劍與燃炎闊刃一瞬交鋒,非屬人世的造物震顫出細微嗡鳴,自兩者策馬錯身之隙盪散餘波,只見那皚雪駿馬偕紅棕戰駒原受令前奔的踏蹄之勢,轉瞬又依騎手控勒韁繩的指揮,緩下了抬足蹬地的猛勇,兩方皆於下一刻再度調轉面向,帝國與同盟的國仇恨惡總是如此地撕開帷幕。

--理論而言,應當如此。

「你當時揮來的那一劍,我記得可清楚了,同盟的溝鼠。」

「閉嘴去死,帝國的蠕蟲。」

--但更多時候,僅不過是私仇舊恨,與家國無關。

加蘭的龍裔與傭兵的精靈自隘口戰一別,倒從未預期數月後將在守線上再會,雙方同作為戰爭前線衝鋒的協力者,他們更常於槍劍穿首的酣戰中於遠處掠經彼此的敵殺之陣,又匆匆隨各自的戰線遷徙奔波,他們知曉對方離經叛道的行徑從不適於退居守線,如此一見,倒顯得雙方將領的佈陣另有所圖。

米歇爾掌著馬韁,用僅存右眼睨著前方的精靈,雖不致徒增新恨,但對方那聲碎語著實令他一瞬瞇細了龍目,「沒人警告過你留意自己那張嘴?」